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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姜放:觉知之心

导读:阿姜放:觉知之心——增订版[编辑,英译]坦尼沙罗尊者[中译]良稹Awareness Itself——Teachings of Ajaan Fuang JotikoBy Ven. Thanissaro Bhikkhu原文版权所有 ©1999 美国慈林寺。本文允许在任何媒体再版、重排、重印、印发。然而,作者希望任何再版与分发以对公众免费与无限制...
阿姜放:觉知之心

——增订版

[编辑,英译]坦尼沙罗尊者

[中译]良稹

Awareness Itself——Teachings of Ajaan Fuang Jotiko

By Ven. Thanissaro Bhikkhu

原文版权所有 ©1999 美国慈林寺。本文允许在任何媒体再版、重排、重印、印发。然而,作者希望任何再版与分发以对公众免费与无限制的形式进行,译文与转载也要求表明作者原衷。

目录

◇序言

◇留意你所说的

◇留意你所吃的

◇修法者

◇福德

◇弟子与导师

◇活在世间

◇独身生活

◇禅修

◇呼吸

◇禅相

◇接近觉知

◇观察

◇实证

◇解脱

◇词汇表

◇附录: 念住呼吸七步骤

序言

我的导师阿姜放-育提可,1915年出生于泰国东南部尖竹汶府靠近柬埔寨边界的一户小农家。十一岁成为孤儿,辗转于多家寺院中被抚育成人,二十岁受比丘戒。然而,在开始学习比丘戒律后,他意识到自己所在寺院的比丘们对佛陀的教导并不怎么认真地实修,于是渴望找到一位导师,能够以一种更符合所读的经典中的方式训练自己。成为比丘的第二年,他的机会来了,由阿姜曼-布里达陀创立的林居苦行传统的成员阿姜李-达摩达罗,当时来到尖竹汶,在城郊一座旧坟地里造起一座寺院。被阿姜李的教导所吸引,他在阿姜李所属的派系重新受戒,并加入了这座新寺院。

从那时起,除了几次例外,他在阿姜李的指导下共度了每一个雨安居,直到后者于1961年圆寂。其中一次例外是,二战期间他曾经在泰北森林中独自修行五年。另一次例外是五十年代早期,有六年时间阿姜李让阿姜放主持尖竹汶的寺院,自己在泰国各地游方,预备在曼谷附近觅地定居。1957年他建立了坐落于曼谷附近的新寺院——阿育王寺(Wat Asokaram),阿姜放前去那里,协助完成了阿姜李一生中最后的一件主要工作。

阿姜李圆寂后,一般人都认为阿姜放会成为阿育王寺的住持。然而,到了那时,该寺院已发展成一个如此庞大、难管的团体,他不想要这个职位。于是1965年,当住在曼谷玛古-卡萨崔亚冉寺(泰国王室寺院)的僧王请他在他的寺院里度过雨安居,为他与寺院中任何有兴趣者传授禅定时,阿姜放欣然接受了这个机会。

他在玛古寺一共度过了三个雨安居,在干季则游方于乡间,觅地隐居。尽管他对僧王极其敬重,但对高等僧侣阶层所见的权力政治生起厌倦,于是开始寻找离开的出路。1968年机会来临,一位名为奈-松布恩-瑞安吉的女士向僧王捐赠土地,在离尖竹汶不远的雷勇府沿海山区造起一座小寺院。阿姜放自愿去这所新寺院——达摩萨地寺——一直住到他们找到一位永久住持为止。不过,寺院所在的地区十分贫困,当地人对在那里造起一座严格的禅修寺院并不热心,因此找不到人愿意接受住持的职位。于是,1971年,就在僧王车祸去世前不久,阿姜放自己接受了达摩萨地寺住持的职务。

正是此后不久的1974年4月,我初次遇见了他。达摩萨地寺当时像是个破旧的夏季野营区: 三位比丘分住三间小茅棚,在一间单倾斜面的窝棚里用餐; 有一间容得了两位八戒尼的厨房; 我住在山顶一座小木棚,朝南可以望见大海。这块土地是在一场大火烧光了它的所有植被后不久被捐赠的,山坡上大多为白茅草覆盖。年年仍有山火扫过,使树木难以根植。不过寺院上坡的山区却覆盖着一座蚊瘴重重的浓密森林。

条件尽管恶劣,阿姜放似乎有一种令他超越环境的明察与务实的智慧——一种我羡慕与欣赏的内在的宁静、喜乐与稳定。在他的指导下度过了数月的禅修之后,我回到美国,又在1976年秋天转回泰国出家,开始在他的训练下认真修行。

在我离开的那段时间里,他已开始发展起一个居士禅修团体,人数不多但极其诚心。1976年初,玛古寺的新住持请他定期回那里传授,因此他的余生每年一半时间在曼谷,一半时间在雷勇度过,直到1986年圆寂。他的学生们大部分来自曼谷的职业阶层,面对现代泰国都市社会多变的压力,他们求助于禅修以获得精神上的力量与慰藉。

我回到雷勇的最初几年间,寺院里极其安静、隔离,只有少数几位比丘,几乎没有来访者。防火巷已开始制止山火的传播,一座新的森林正在成长。不过在1979年秋天,静谧的气氛开始起了变化,一座佛塔在山坡顶部开工建造。由于这项造塔工程几乎完全依靠自愿者的劳力,人人都参与了——比丘们、来自曼谷的居士们、还有当地的村民们。

一开始,我对寺院里平静的作息被打乱感到不满,不过后来我逐渐注意到一个有趣的现象: 以前从来不曾想到禅修的人,都乐意来为周末工程队出力; 施工的休息期间,那些经常来禅修的会跟着阿姜放去坐禅,于是新来的一起加入,不久也成为常来禅修的人。同时,我开始学习如何在不理想的条件下禅修这门重要的课程。阿姜放自己告诉我,他本人虽不喜欢建筑工程,但是有些人他必须帮助,只有这样做才能够引导他们。1982年,佛塔完成后不久,一座底部有一间传戒厅的大佛像的建造工作开始了,再一次,随着佛像营造的进展,更多来出力帮忙的人被引导到禅修上来了。

阿姜放的健康状况在晚年持续恶化。在玛古寺期间出现的一种轻微的皮肤病,变成了严重的干癣——无论西医、泰医、中医都无药可治。他仍然继续着耗尽精力的传授课程,不过他很少对一大群人作开示。他偏向个别传授。为了引导人们开始禅修,他最喜欢的方式是与他们一起坐禅,带领他们走过初始的难关,然后越来越让他们自己打坐,他就有时间指导新的学生。即使在他的干癣症最严重的发病期间,仍然有时间作个别指导。结果他的弟子们,虽然与阿姜李和其他著名的禅修导师比起来人数较少,但那些人都极其忠实。

1986年5月,佛像造成,但底部的传戒厅尚未完成,几天后阿姜放坐飞机去香港看一位在那里设立起一座禅修中心的弟子。5月14日他正在坐禅时,突然心肌梗塞。那位弟子一等觉察到发生了什么,立即呼叫救护车,但阿姜放被送到医院时即被宣告死亡。

由于早几年前他已要求不把身体火化,人们立即开始计划为他造一座陵墓。我被派给的任务是,收集整理他的传记材料以及凡是可作为纪念册内容的任何录音开示。我惊讶地发现,我对他的生平比任何人都更了解。他年轻时一起生活的人,不是已经去世,就是年届耋耄,记忆衰退。突然,我回到他身边的最初几年间他告诉我的一些轶事,变成了他的传记内容。当时我的泰语和对泰国文化的了解仍有待提高,不知有多少被疏漏了,一想到此便令我不安。

更令我不安的是,发现他的教导传给后世的是如此之少。他通常不让人们用录音机记录他的教导,因为他认为,他的教导是专门为在场的听者即刻当下付诸实修而讲的,对处于其它修行阶段的人来说可能并不正确。现有的几卷录音带,来自一些简单的介绍性开示,那是他对来寺院作集体供养的新来者、或者对刚刚开始学习禅修的人所作的开示。 层次更深的内容则没有被录下来。

因此,在纪念册出版之后,我独自开始实行一项计划,把我能忆及的他的教导记录下来,并且走访他的其他弟子,搜集同样的材料。我一共用了两年多的时间采访,作了不少编辑工作,以便萃取对普通读者有益、又适合书面表达的教导。结果是,一本题名为《心灵的语言》的小书刊印出版了。接着,在我回到美国协助建立一所寺院前不久,人们找到了阿姜放的另一卷录音带,在其中他对一位弟子作了较为深入的指导。我把它笔录下来,安排印成一本小册子,题名为《出世明辨》。

你手中这本书的内容便摘自这三本书。多数材料取自《心灵的语言》,不过该书有一部分内容不得不被略去,一是因为提到的事件为泰国文化所独有,二是因为某些双关语和字节别解无法翻译。阿姜放喜欢巧用语言——他的幽默感是吸引我跟随他的最初几件事之一——他有许多令人难忘的言谈正是如此才使之难忘。可惜的是,这些话多数在翻译后便失去了原有的影响力,解说起来又太费力,因此我把这其中的绝大部分给略去了,只剩下几个——比如“垃圾”的故事——读者得以品尝他对文字运用的善巧。

除了从《心灵的语言》一书中摘取之外,我还收录了《出世明辨》一书几乎全部的内容,以及纪念册当中的主要部分。对这些内容的翻译,并不都是直译,因为在某些情形下,为了使西方读者读懂,我必须换一种讲述方式。不过,我一直注意尽可能准确地翻译阿姜放本人的言谈。

本书的编辑过程,使我有机会思考师生关系在泰国的存在形式、以及阿姜放对待他的居家与出家弟子们的方式。他给人们提供的是一种温暖与尊重的氛围,弟子们因此可以与他讨论生活与心灵上的具体问题,不觉得自己被当做病人或顾客,而是单纯地同样作为人类,阿姜放只是为自己提供了生命中一个坚实的参照点。自从来到西方后,我发现这种关系在我们当中不幸地十分缺乏。我希望随着佛教在本地确立起来,这样的关系也开始确立起来,这将有益于我们整个社会的心灵与精神的健康。

一群泰国人曾经问我,在与阿姜放接触当中最令我钦佩的事是什么,希望我会提到他的他心通或者别的神通力。尽管那些东西是有的——他对我的心思解读之多,简直料之如神——我告诉他们,最令我钦佩的是他的仁慈与人性: 我们在一起的这么多年当中,他从未使我感到自己是西方人、他是泰国人。我们的交流始终是直接的、超越文化差异的、在人对人的层次上。我知道,他的许多弟子,尽管不会以同样的措辞来表达,但同样也感受到了他的这项特质。

我呈上本书,谨此分享我从阿姜放处学得的一些事; 并且以至深的敬意题献给他,作为纪念。他曾经告诉我,没有阿姜李,他将永远不知生命的光明。我对他深怀同样的感铭。

坦尼沙罗比丘(杰弗里-德格拉夫)

慈林寺

Valley Center,CA -1409

1999年1月

注: 在这部增订新版中我收录了“福德”一章,其内容在1993年初版中多被略去。

留意你所说的

§平时,阿姜放是个寡言的人,他说话只是为了应付实际情形: 如有必要,他可以给出大段的详细解说。没有必要,他只说一两个字——或者什么也不说。他信守阿姜李的格言:“如果你想教人佛法,但他们不用心听,或者还没有准备好接受你想说的,那么无论你想教的东西多么殊胜,仍然算是闲谈,因为它不起任何作用。”

§他对教授禅定的乐意——有时是热心——不断地令我惊讶,他甚至在病中亦如此。有一次他对我解释说:“如果人们真正用心听,我也会用心教,无论我必须讲多少,也不疲倦。实际上,我会比开始讲解时更有精神。但是,如果他们不用心听,我讲两三个字就累了。”

§“开口说话前,问自己,是否有必要。没有必要,就不说。这是修心的第一步——因为,如果你对自己的口也不能有所调御,怎么能指望对自己的心有所调御?”

§有时,他表达善意的方式是挑刺——不过有他自己的方式。他从不提高嗓门,也不用严辞厉语,但他的话仍然可以直刺人心。我有一次提到这件事时问他:“为什么当您的话扎人时,它一直痛到心里?” 他答道:“那是为了使你们记得。如果言辞没有达到听者之心,那么它也没有达到言者之意。”

§对弟子挑刺时,他会看弟子的认真程度。越认真的,他越挑剔,他认为这种学生会从他的话中得益最大。

有一位不懂得这一点的弟子,当阿姜放在曼谷生病时,曾经帮着照顾他。虽然她尽己所能地看护他,却不停地受他的批评,直到她想要离开的地步。碰巧另一位居家弟子来访,阿姜放顺口对他说了一句:“一位导师批评弟子,是出于两个原因之一: 或者要他们留下,或者要他们离开。”

前面那位弟子,旁听了这句话,突然明白了,于是决定留下。

§有一则故事是阿姜放喜欢讲述的——那是本生经中乌龟与天鹅的故事,讲述时带着自己添加的细节与点评。

从前有两只天鹅,每天喜欢去某个池塘栖息喝水。过了一阵,它们与住在池塘里的一只乌龟交上了朋友,开始把自己在空中飞行时看见的种种事物讲给它听。乌龟对那些故事心驰神往,不久却抑郁起来,因为它知道自己永远没有机会像天鹅那样观看广阔的世界。当它把这个想法告诉天鹅时,它们却说:“哎,那不是问题。我们会想办法带你一起去。”于是它们找来一根枯枝。公天鹅衔着枯枝的一头,母天鹅衔着另一头。它们让乌龟衔着中间。一切就绪,它们就起飞了。

随着它们飞上天空,乌龟看见了大地上许多、许多的事物,过去连梦中都不曾见过,一时快乐无比。但是,当它们在一个村庄上空飞过时,被下面几个正在玩耍的孩子看见了,他们开始大叫:“看! 天鹅带着乌龟! 天鹅带着乌龟! ” 这一下,大大破坏了乌龟的心情,他终于想出一句反驳的话:“不! 是乌龟带着天鹅!” 可是,它一张嘴说话,就直落地面,给摔死了。

这个故事的寓意是:“身在高处时,看紧你的嘴。”

§“垃圾”在泰国俚语中指无益闲谈,有一次,阿姜放用这个词,达到了戏剧性的效果。

事情发生在一个夜晚,他在曼谷传授[禅定]。有三个结交已久的年轻女子碰巧一齐出现在他执教的那座厅里; 不过她们没有加入正在那里的众人,而是找了一个隐蔽的角落,交流最新的闲话。她们正忙着交谈,没有注意到阿姜放起身活动腿脚,正从她们身边经过,口里衔着一根未燃的烟,手里拿着一盒火柴。他停了一下,擦起一根火柴,但没有点烟,而是把燃烧的火柴扔到她们当中。她们立即跳了起来,其中一人说:“师父! 您为什么这样做? 您差点就扔着我啦! ”

他回答:“我看见那里有一堆垃圾,觉得该点火烧了它。”

§有一天,阿姜放无意中听见两位弟子在谈话,其中一人提出一个问题,另一人答复的起始语句是:“这个,我看似乎……”阿姜放立即打断他:“如果你不是真的知道,就说不知道,到此为止。为什么还要四处传播你的无知?”

§“我们每个人有两只耳,一张嘴——这说明我们应当多听、少讲。”

§“你的禅定过程中无论发生什么,除了你的导师外,不要告诉任何人。如果你去告诉别人,那是自吹。它难道不是杂染么?”

§“当人们宣传自己多好时,他们实际上是在宣传自己多笨。”

§“如果某件东西真正好,你不需要宣传。”

§泰国有数家比丘杂志,有点类似影星杂志,登载那些出名的和不怎么出名的比丘、尼师、居士禅修导师的生平事迹与言教。不过那些故事,倾向于大肆渲染神通与奇迹,以至于很难让人认真对待。从与负责那些杂志的编辑、记者们的偶然接触当中,阿姜放感到,他们多数人的主要目的是图利。如他所说:“禅修大师们进入丛林,为了寻法甘冒生命危险。得法之后,回来免费贡献给他人。可这些人坐在空调办公室里,脑袋里随便想什么就写什么,然后登出来贩卖。”结果是,当他们试图把他登在那些杂志上时,他从不与之合作。

有一次,一群来自名为《超世者》杂志的记者,带着照相机与录音机前来采访他。行礼之后,他们要他的prawat,也就是个人简历。碰巧泰语的prawat还有警察局记录的意思,于是阿姜放说他没有,因为他从未犯罪。可那些记者不肯轻易退却。他们说,如果不想讲述生平故事,请至少教他们一点佛法吧。这个请求是比丘不能拒绝的,于是阿姜放要他们闭眼禅修、默念“佛陀”——意为觉醒。他们开动了录音机,然后坐下禅修,等着听一场佛法开示,结果听到的是:

“今天的法是两个字: 佛与陀。如果你心里不能记住这两个字,那么教你们其它东西,等于浪费时间。”

说法完毕。当他们意识到这就是全部所得时,那些记者们——表情十分泄气——收起照相机与录音机离去,再也不来打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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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意你所吃的

§“你知道,我们人类拥有长舌。坐在那里,突然你的舌闪了出去,来到海里: 你想吃海鲜。接着,它又在全世界闪来闪去: 你想吃外国美食。你必须训练你的舌,使它缩回正常的尺寸。”

§“你吃东西时,要把心放在呼吸上,观想为什么吃。如果你只为了食物的口味而吃,那么你吃的东西会伤害你。”

§从美国旅行回来后,有一位弟子问他是否在那里吃过披萨。他说,吃过了,而且味道不错。这使跟随他出访的一位弟子很吃惊,他说:“您只吃了两口,我们还以为您不喜欢。”

他答道:“两口够让我吃饱了。你们为什么要我吃更多?”

§有一次,一位刚随他习禅不久的妇女决定做一些食物供养他。为了确定食物是他喜欢的,她直接问道:“师父,您喜欢什么样的食物?”

他答:“够得着的食物。”

§周五夜晚,阿姜放的一群弟子们坐在一辆小型卡车的后车架上,从曼谷开往达摩萨地寺。另一位跟他们在一起的弟子带了一筐桔子准备供养寺里的比丘。路上开了一阵,有一位弟子决定那些桔子看起来实在太好了,于是想出以下一番辩辞:“我们都是师父的孩子,是吧? 他不会让我们挨饿,是吧? 因此,谁不吃一只桔子,谁就不是师父的孩子。”

这群人当中有些守八戒的,因为过午不食,得以逃脱这张罗网。其他的人,虽然有几位对吃原本是供养比丘的食物感到不妥,但个个自己拿起桔子吃了。

当他们到达寺院时,把事情经过告诉了阿姜放,他立即批评他们说,把供养比丘的食物,在交给比丘之前拿走吃掉的人,将会在来世重生为饿鬼。

这群人中一位妇女被这话吓着了,她立即回道:“可是我只吃了一瓣!”

阿姜放答道:“那么说,如果你打算做饿鬼,还是趁着有机会吃个饱吧。”

§1977年雨安居期间,来自雷勇城的一对夫妇几乎每晚都来寺院习禅。奇怪的是,他们在禅修过程中,不管发生什么事,总是对两人同时发生。

有一次他们同时发现自己吃不下东西,因为两人心里都被一种食物的污秽感所占据。这种感觉持续了三四天,也不觉得虚弱、饥饿。于是他们想知道自己的禅定达到了什么阶段。

当他们再访寺院时,对阿姜放提到了这件事,他让他们坐下来禅修,然后告诉他们:“好,观想食物,看它是由什么组成的。元素,是吧? 你的身体是由什么组成的? 也是同样的元素。你的身体元素需要食物里的元素,才能继续生存。因此何必对食物的污秽这么激动呢? 你的身体更污秽。佛陀教导我们观想食物的污秽,是为了使我们克服对它的痴迷——不是为了使我们吃不下食物。”

他们的厌食状态就此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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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法者

§阿姜放有一位弟子——一位女裁缝师——被一位顾客批评道:“你修习佛法,不是吗? 那么为什么你那么贪心,要价那么高? 修法的人应当只取足够活命的收益才对。”

尽管她知道自己的定价是公道的,却想不出一个好的答复,于是下一次见到阿姜放时,把这事告诉了他。他答道:“他们再这么说时,你告诉他们:‘听着,我修习佛法,不是为了当傻瓜。’”

§我最初住在达摩萨地寺时,有时可以在远远听见从乌塔帕空军基地起飞的B-52,在凌晨时分前往柬埔寨执行轰炸使命时从高空飞过的声音。每次听见时,我就开始想,世上有如此多的不公正需要去斗争,我有什么权利还在这里禅修。当我对阿姜放提起这个想法时,他说:“如果你还没有把自己纠正好,便试图去纠正世界,你自己的内在善德最后会被破坏,那时你将去哪里? 那样对任何人——自己也好、他人也好——都不会有益。”

§“我们一生下,便被判了死刑——只不过不知何时将轮到我们。因此不要自满。在你仍有机会时,立刻开始培育一切善良的品质,使它们达到圆满。”

§“如果你想当一个好人,要确定你知道真正的善德实际在哪里。不要光做行善的动作。”

§“我们都希望得到幸福,多数人对造起幸福的因却不感兴趣。我们只要果。但是,如果不关心那些因,果又怎么会来我们这里呢?”

§我一开始跟阿姜放修习禅定时,曾经问他,人是否真的死后重生。他回答:“你开始修行时,佛陀只要你相信一件事: 业。至于其它事,你信不信都不是真正重要的。”

§有一年雨安居——按照传统,人们在这段时间里,下决心特别地精进修法——开始前不久,阿姜放的一位弟子来找他说,自己想在雨安居期间持八戒,又怕不吃晚饭会挨饿。

他反驳道:“为了找到法,把它传给我们,佛陀断食一直到瘦得只剩下皮和骨,我们在这里少吃一餐饭都不能忍受。正因此,我们还在生死轮回中游来荡去。”

结果,她下了决心,在雨安居三个月里的每个布萨日——满月、新月、半月——持守八戒。她的确做到了。在雨安居结束时,她对自己实现了自己的决心感到十分骄傲,可下一次去看阿姜放时,没等她提起这个话题,他就评论道:“你要知道,你很幸运。你的雨安居只有十二天。其他人的是三个月。”

听了这话,她十分羞愧,此后的每一个雨安居里,她从头到尾每天持守八戒。

§另有一位弟子正在坐禅,一时失去念住,对一只正在咬她胳膊的蚊子,打了一巴掌。阿姜放当时在场,他评论道:“你对自己的血要价很高,不是吗? 那只蚊子只要了一滴血,你却取了它的命作为抵偿。”

§一位年轻人与阿姜放讨论戒律,讲到了第五戒,戒醉品:“佛陀禁止饮酒,是因为多数人喝了酒就会失去念住,对吧? 但是,如果喝酒时带着念住,就可以喝,不是吗,师父?”

“如果真有念住,” 他答道,“一开始你就不会喝。”

§比起其它戒,人们似乎对于第五戒总有更多破戒的借口。一天晚上,另一位弟子在对阿姜放说话,另一群人则坐在他们的周围习禅。“我守不了第五戒,”他说,“因为我受到许多团体压力。工作时有联谊活动,那群人都在喝酒。我不得不跟着一起喝。”

阿姜放指着周围坐禅的人们,问道:“这群人没有要你喝酒。为什么你不屈服他们的压力?”

§那位女裁缝师看见她的朋友们在达摩萨地寺持八戒,于是决定自己也试一试。可下午过了一半,她在穿过寺院时,经过一株番石榴树。那些番石榴看着好不诱人,于是她摘下一颗来,咬了一口。

碰巧阿姜放正站在不远处,于是他说:“嘿。我以为你是打算持八戒的。你嘴里那是什么?”

那位女裁缝师吓了一跳,意识到自己破戒了。不过阿姜放安慰她说:“也不是非得持八戒,但是有一条戒你一定得守,好吧? 你知道那条戒是什么?”

“师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诸恶莫作。我要你一生牢牢守住这条戒。”

§有位妇女来达摩萨地寺持戒、禅修一周,可到了第二天结束时,她告诉阿姜放,自己必须回家,因为怕家里人没有她不能和平相处。为了使她断除这种忧虑,他教她说:“你来这里时,跟自己说,你已经死了。你的家人,就必须得找到某种方式,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一位中年人初访达摩萨地寺时,惊讶地看见一位美国比丘。他问阿姜放:“西方人怎么可以出家呢?”

阿姜放的回答是:“西方人难道没有心么?”

§有一本曼谷杂志曾经登载过一部连载自传,作者是一位用定力治病的在家禅修者。有一段他提到自己如何拜访阿姜放,后者如何证实他已修得禅那。听起来这不像是阿姜放的风格,不过那本杂志一发刊,寺里的来访者异常地多起来,他们以为阿姜放和那篇自传的作者一样,可以藉定力治病。一位妇女问他是否能治肾病,他回答:“我只治一种病,心病。”

§一位弟子请求准许把阿姜放的言教记在笔记本上,但他拒绝了,说:“你是那种怕没吃的,老在口袋里装着食物的人么?”接着他解释说:“如果你把它记下来,你会觉得把写下的东西忘掉没关系,因为它们都在笔记本上。结果是,所有的法都在你的笔记本上,没有什么留在你的心里。”

§“经文中说,如果你仔细听,会获得智慧。为了听仔细,你的心必须安静、寂止。你要用你的心听,不只是用耳听。听了之后,你必须把听见的东西即刻当下用于修持。那时你就会收获它的利益。如果不把它用于修持,你所听见的永远不会变成你内在的真东西。”

§有一次,人们正在造达摩萨地寺的佛塔,参与的弟子当中有些人发生严重争执。其中一位气得赶去把这事告诉了阿姜放,当时他正住在曼谷。等她报告完毕,阿姜放问她:“你认识碎石么?”

她吃了一惊,回答说:“认识。”

“你认识钻石么?”

“认识。”

“那么,为什么你不收集钻石? 收集那些碎石有什么好处?”

§即使在泰国那样的佛教国家,一些修法的年轻人发现父母也反对他们禅修,觉得应当把时间用在更实际的事务上。有一次,那位女裁缝的父母想阻止她去玛古寺,这使她十分气恼。当她把这个心情告诉阿姜放时,他提醒她:“要知道,你欠了父母很大的恩情。如果你对他们生气、吼叫,是在给头顶上的地狱之火添加燃料,因此要小心。提醒自己: 如果希望有鼓励自己禅修的父母,为什么不选别人生下你呢? 既然他们是你的父母,说明你跟他们之间造过旧业。因此就让你的旧债耗完吧。没有必要借着争执,再造更多的业。”

§通灵在泰国久为流行,即使有些修佛法的人也喜欢参加通灵者的降神会。不过阿姜放有一次说,“如果你想从修行中得到果报,你必须下决心把佛陀作为你的唯一依止。不要依止其它东西。”

§“如果你修习佛法,就不必对他人的功力或能力有神奇感。不管你做什么、说什么、想什么,让你的心立足于理性原则。”

§“真相在你的内心。如果你对所做之事真心,就会见到真相。如果你不真心,也只会见到虚假、仿冒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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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阿姜放的一位弟子的讲述,她第一次见到阿姜放时,他问她: “你平时去哪里做福德?” 她说,自己已经在那家寺院捐造了一尊佛像,又为这家寺院的火葬厅捐款,等等。于是他问她: “为什么你还没有在心里造福德?”

§有一次,阿姜放让弟子芟除寺院里过盛的杂草。不过她不情愿做这件事,因此一边除草,一边不停地自问: “我造了什么业,得如此辛苦地做工?”等她做完后,他告诉她: “好了,你是有了一些福德,不过不多。”

“什么? 我做了那么多,还没得到很多?”

“你若想福德圆满,那个福德必须一直进入你的心。”

§另一个除草的故事。有一天阿姜放指着他的小屋附近一处蔓延的杂草,对前述同一位女士说: “你不想要这牛圈口的草么?”

“牛圈口的草,是什么意思?”

“在人人眼皮底下却被忽略的福德机会,就叫做牛圈口的草”

§另有一次,阿姜放带着一群曼谷弟子爬上山丘,清理佛塔四周。他们发现有人在那里扔了一大堆垃圾。一位弟子抱怨道: “谁这么不恭敬,竟然做这样的事?”阿姜放却告诉她: “不管是谁,不要批评。如果他们没有把垃圾扔在这个地方,我们就没有机会借着清理它,得到这个福德了。”

§阿姜放的名字在一本杂志上登载出来后,一天,有三位曼谷男士休工一日,开车到雷勇府拜见他。顶礼后,聊了一阵,其中一人说: “我国仍然有比丘正善修行,因此我们可以求他们把波罗密分给我们一点,不是吗,师父?”

他回答:“是的。不过假如我们老是要求分享他们的波罗密,却不去培育自己的,他们会以为我们只会行乞,以后就不要再跟我们分享了。”

§住在曼谷郊外萨木-帕干镇上的一位女士,通过阿姜放的弟子传话说,她愿意捐赠一大笔钱,帮助建造达摩萨地寺的佛像,不过要求他到她家里,在她交付支票时,给予祝福。他拒绝去,说: “人们若想要福德,必须去找。不能指望福德来找他们。”

§另一位女士,有一次打电话给玛古寺的办公室,说她打算在家里供僧,想请阿姜放来应供,因为她听说他是一位圣弟子。当人们把这个请供消息转给他时,他拒绝了,说: “她的饭难道这么特别,只有圣弟子才能吃吗?”